第二十章
三千世界鸦杀尽，无法与君到天明
佐罗的存稿进展非常良好，可以说最近几天是他入行以来效率最高的几天。这几天连续不断的工作已经让存稿达到了将近十万的可怕境地，几乎是每一天都是上万字的输出。剧情的发展也极为神速，存稿中的剧情第二卷已经迈入尾声，第三卷的故事渐渐拉开序幕，新人物登场的伏笔也都已经在第二章埋好了。
今晚就是更新之夜了啊。
佐罗眼睛疲惫的看着笔记本的液晶屏幕，眼睛发出一阵阵无法再坚持下去的刺痛，手边的咖啡不知道唐姬诃德续了多少杯。
每天急急忙忙的从公司回来，一回到家中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转身继续打字，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深夜的一两点钟，早上七点又要准时起床去上班。
到了周末的这几天佐罗更是变本加厉，连最基本的睡眠时间都没有保证，每天早上睁开眼睛脑子里都是接下来的码子任务。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是暗无天日的每一天。
休息一下好了……
明明是周末却比上班时还要累……感觉要死了……
佐罗红着眼睛支撑着站起来，大腿的肌肉发出乏力的抽搐，仿佛力量在不知不觉间被抽走了，一时间佐罗像是瘸了腿一样站不稳。
身体也到极限了吗……
手指好痛……背也好痛……
胸口也好闷，喘不上来气……
腿也没有力量……
话说现在几点了？佐罗用手撑在桌面上支起半个身体，下半身好像完全失去了力气一样动一动都觉得很难受。
唐姬诃德为了让佐罗有良好的睡眠环境特地把每一面窗户都用遮阳窗帘拉上了，即使是白天房间里面也会是一片漆黑，用来睡觉再好不过。
“哦啊。”猛然坐起没缓过神来的佐罗失去平衡朝一边倒下。
“小心点啊，大作家。”唐姬诃德挽住佐罗的手臂，接住了快要倒下的佐罗。“要是你脑子被撞到忘掉了重要的剧情该怎么办呢？”
“辛苦你了，唐姬。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头脑不清醒的佐罗
“客气什么。”唐姬一如既往微笑着说道，“我一直在你身旁哦。”
“一直？从一开始？”
“嗯，一直在你身后。咖啡早就帮你泡好了好几壶，看样子不用我继续续杯了呢。佐罗。”唐姬诃德扛着佐罗安顿在沙发上，接着便张开折叠床铺上床铺。
茶几上摆着一个热水壶和几本书，唐姬大概一直坐在那里一边看书等待着佐罗何时把咖啡喝光续杯吧。
漆黑的房间里飘散着咖啡的香气，挥之不去的甜味和咖啡特有的气味让佐罗感到厌烦和反胃。
“现在几点了唐姬？”黑白颠倒生物钟完全混乱的佐罗摸不清现在的时间，密不透风的窗帘让佐罗无法确认窗户外面的光和影子，再加上室内的温度起伏变化不大干扰了佐罗对时间的判断。
“下午六点，距离服务器刷新字数统计榜还有六个小时。后面的时间你好好睡一觉吧，这一个星期你太疲惫了。下回可不能这么拼了哦。”
“不……不行……我现在哪有闲心情睡觉啊。”佐罗眼睛又干又涩，疲惫的连睁不开都办不到，看到书桌上台灯的光源都刺疼难耐的闭上眼睛，咸咸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底渗出。
唐姬诃德心痛的看着眼前这位已经遍体鳞伤的男人，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摁在床上逼他睡着，可唐姬仍没有改变语气，一如既往沉着冷静的说道。
“凭现在佐罗你累积的存稿即使只放一半在第一天是绝对的头榜。没什么可担心的佐罗。”
“这可……不一定……”
剑士倚靠着他的剑，勉强站了起来。佐罗闭上眼睛想让这阵瘙痒无比的干涩过去，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划过。
“我无法预见未来，天知道会有哪一个混账东西忽然窜出来坏我好事。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做好的是万全之策，我只要做到绝对的压制就好了。”
“字数上，人气上，支持度上。在这回首榜之争我一定要拿下，我不允许任何的闪失，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都绝对不允许！”
剑士好像在祈求一般，好像在向骑士祈求一般，他想回到战场，想回到那片斗争的漩涡当中，好像剑士在渴求的不是对斗争的胜利。
更像是在寻觅死亡。
“我知道了。”唐姬诃德语气不变的说道，止不住内心动摇的骑士仍保持镇静的说道。“这样吧，佐罗。现在是六点十分，我凌晨两点叫你，前两个小时的更新首榜排名由我来帮你上传完成，你则保持八个小时的睡眠如何？”
骑士妥协了。
“嗯……”骑士用纸巾擦去流下的泪水开始转动早已麻木的大脑思考起来，“行吧，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叫我起来哦。”
“我会的，佐罗。到时候我会做好夜宵的。”
唐姬诃德把佐罗的折叠床铺好，把茶几上的咖啡壶拿到厨房换成一壶安眠的温水，“烤方包夹煎鸡蛋做得三明治怎么样？”
“呼……呼……”再度走进房间时佐罗像婴儿一样缩在沙发的一角用绝对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后的反弹换来的是疲软的安眠。
“啊呀，真的是……就会给我添麻烦。”佐罗无奈的耸耸肩，露出苦笑。“这叫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搬啊。”
折叠床距离沙发有几米远的距离，在不吵醒佐罗的情况下由唐姬诃德一个人把佐罗搬到折叠床上是一件艰巨无比的任务。
唐姬诃德灵机一动轻手轻脚的把沙发前的茶几挪开，将折叠床和沙发并到一块，轻手轻脚的把佐罗像推滚木一样推到折叠床上，佐罗迷迷糊糊的发出几声呜鸣又扭头睡去。
“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剑士。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唐姬诃德坐在折叠床边注视着佐罗的睡脸，“结果你还是没办法成为罗斯新南吶。罗斯新南可不会像你这么有力气和胆识自己往前跑的。回自己往前跑的只有人类啊，和遵循本能跟着团队前进的动物是不一样的。”
“你是剑士，佐罗。你不必想着成为我的附属品。我是骑士，四处飘荡居无定所是我的天职，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以后也会是如此。等这回你成功之后我们就没必要再继续在一起了呢。”
唐姬诃德坐在佐罗的床边自言自语的说着。
“毕竟我从一开始只是来帮你的，等帮完忙后我就会像那些帮忙的搬家公司的邻员工一样离开。这段时间在你家骗吃骗喝，对不起了啊。”
太蠢了，我在说什么啊。在别人睡着时悄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太卑鄙了吧？哪有这样告白的。
回过神来时，唐姬的眼睛里打转着泪水。
“什么啊。心走在了言语前面了吶。这样流泪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知道原来对自己撒谎是这么让人心痛的事情啊。”
离不开啊……怎么可能离开啊……
擅自进入到了别人的生活，擅自听到了自己不应该听到的东西，擅自插手了别人的烦恼。
已经无法脱身了不是吗？
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看着眼前这家伙一脸烦恼十分不爽，再加上他人并不讨厌所以打算开玩笑似的帮个忙。
结果越陷越深的却是自己。
谎言可以欺骗任何人，甚至可以扭曲现实，但这种扭曲最终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就如同诅咒一样。
——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你了啊，佐罗。
“你我都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对方发出的一场类似家家酒一样的游戏，等到夕阳西下妈妈叫回家吃饭时游戏就结束了。就好像灰姑娘十二点的魔法，知道魔法时效的只有灰姑娘和巫女。”
“王子却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是如此的动人。”
“而参加舞会的灰姑娘只是想到去看一眼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两个人在看到对方之后却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灰姑娘甚至忘记了魔法的时效。”
灰姑娘的魔法快要结束了。
施加在唐姬诃德身上的魔法要失效了。
时间就在未来的不远。
在剑士获得了无数赞誉和掌声的未来中登上光辉的宝座，获得前所未有的财富之后这个魔法就会消失。
骑士没必要在留在剑士身边了。
她的职责已经完成了。
“我留在你身边只会逐渐变成你的附庸，佐罗。即使我们两个都再否定这一点，可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骑士只有骑上马才叫骑士，停留在某处的骑士只是一个戴着盔甲的马夫而已。我呆在你身边，我就失去了意义了。”
一个人活着，一个人坚强的活着，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之中寻找着自己早已丢失的某个东西横冲直闯的活着。
这是堂吉诃德的一生。
追寻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东西活着。
“人不为某样东西而去否定别的东西是活不下去的，佐罗。因为自尊而去污蔑别人的尊严和人格，因为自负而去拒绝别人的善意和劝告，因为爱而去伤害自己所爱着对方的一切。现在的佐罗你就不得不为了自己和家庭而不断杀死过去的自己。即使狼狈，即使落魄，即使不堪，但你却是是在为什么东西而活着”
“可是佐罗啊，有的人曾经有过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可她弄丢了。她不得不踏上寻找那东西的旅途，踏上一个可能永远找不到的旅途。”
“在你身边我都有点迷茫了，我都忘了自己身披戎装的理由了。看着手持利剑威风的斩断眼前的迷雾我都有点被迷住了，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一无所有的荒谬骑士——唐姬诃德。”
“我要走了，佐罗。像这样在你家住的夜晚越来越少了，估计哪一天早上的太阳升起，黄金黎明宛如神的恩泽洒遍每一寸土地的时候就是我离别的时候了吧。那个时候大局已定，你注定会成为一个网站重要的顶梁柱。而在这个网站没有我的位置，我的归宿不在这里。”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唐姬诃德眼中落下，落在木质地板上，温温的泪水温暖了冰冷的地板。
“到那个早上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佐罗。”
唐姬诃德俯下身亲吻佐罗。
骑士亲吻了剑士，轻柔而热烈。
头戴贝雷帽的少女双唇触碰到一块，没有往前也没有往后，这是贝雷帽少女能迈出为数不多的一步。
“三千世界鸦杀尽。应该不会存在的吧？”
唐姬诃德的脸扭到一块，又像是在苦笑又像是在哭。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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